HIDE的浮光掠影那时候开始,多少次想说出有他的回忆,多少次想写出有他的文字
然而,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
即使明白这是残酷的工作
我还是不能拒绝这样的委托
教会我很多东西的HIDE,让我和美丽的音乐相遇的HIDE
虽然无论写多长的文章都不能把他的全部写出来
但是,想把他众多珍贵的一面写出来,一点点也好……
——大岛晓美《摇滚日记》 SHOXX 1999年5月号之一
星子总编辑拜托我说:“快要一周年忌了,写些充满着和他相处的快乐回忆的稿子吧!”的时候,我条件反射似地就回答说“好,明白!”但是,过了好久才开始写,截止日期也超过了好久。终于坐在文字处理机前开始写,好几次都是写了删删了写……嗯嗯,HIDE的文章是怎么也交不出来。我总是对自己说着“这次非写了不可”,手里拿着啤酒,面对着一片空白的屏幕。说这句话的感觉,就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做了这样的傻事情,会惹男人讨厌的”之类的令人讨厌的话。我烦恼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开玩笑。我明白这就是他独特的鼓励别人的方式。即使这样,我每次被他这样讲,就会嘴唇嘟起来做出生气的样子。这次的文章,最初是想认认真真地写,还是算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东西,即使写出来,HIDE也绝对不会喜欢的。因为他一直赞扬我的轻松快乐的文章“有趣有趣”。那就如星子先生所说,写一点满缀快乐的回忆的文章吧。这样一想,打字的手动起来就快多了。好~~~~~~~,就这样一气呵成吧!!!
就如很多次写过的,我和HIDE最初的相遇,我已经记不得是怎样的了。其实,他也完全记不起来了。有一次我们两个深究“到底是在哪里相遇的呢?”,想了三秒钟两人放弃了。当然,那时候我们都喝了酒,对一个问题精神不能集中到三秒以上。但是,大概,88年目黑的鹿鸣馆附近初次见到,只有这个是确定的吧。那时候,以HIDE为首的X的成员一直在鹿鸣馆,就像鹿鸣馆的主人一样。那时候也在鹿鸣馆的乐队我也不知道认识不认识——反正也没关系——LIVE结束后就去参加他们的喝酒乱暴行动。大家间有着“X演出后,连草也不剩”之类非常恐怖的传言,我也是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但是想得起来的最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一起喝酒了。那时候业余摇滚乐队的横向联系很紧密,有着“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之类不成文的规矩,一起喝了一回酒就很快变成了朋友。当时我刚开始做文字工作,我和业界人士和音乐界的人都没有接触,所以就形成了喜欢了就成为好朋友,不喜欢了就出手打架这样单纯的人际关系。我想他一直在这样坦率,无关职业的自由的空气中生活。那时候我给他起了个叫做“介绍相亲的蜥蜴”的昵称。因为那时候他非常擅长组织给我介绍男人这样的活动,然后就经常一起喝酒。在居酒屋喝酒的时候,突然会叫到“ローディ君”,然后站到我的桌子上,连珠炮似地问“你,名字?年龄?兴趣?”,一会儿笑嘻嘻地问“姐姐,怎么样?喜欢么?”然后对着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吓了一跳的ローディ君说:“今天一天,这位姐姐的话什么都要用心听好!这是我的命令。”嗯,说白了是很照顾我(笑),但是他到了任何喝酒的地方都这样一手包办盛大地演出一场。这样的时候,他说话就像竖直的板上流下的水一样溜,说是演戏也不为过,完全像专职的司会一样流畅。在UME(东京yankees)里,有过有人突然问“HIDE桑,请你来做相亲节目的主持人好不好?”这样的事情。但是想想的话,在他把ローディ君和我作为对象逗乐的一个小时里,同桌的人们也欣赏了HIDE一手导演的秀,自然而然从不认识就变成了关系不错的了。他不会只安静地坐着喝酒,他喜欢把周围的人都带动起来一起开心。
但是虽然这样讲,他也不是和谁都能成为好朋友的那种人。X成为了有名的乐队,很多人在演出结束会慕名而来。他会有带着“为什么我们乐队庆功宴上来的都是我不知道的人?”不满的表情。喝酒会上有不认识的人的话他一定会问找人问“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的?”但是,经人介绍,对方微笑了的话, 他就会用百倍的微笑来回报他,把他接纳进这个圈子“啊啊,XX君啊。来,这里坐,一起喝噢!~”比普通人更加认生,但是只要介绍认识了,他就会比普通人更关怀朋友。这样的HIDE,一直都有很多朋友围绕在他身边。
作为HIDE的不能被忘记的小插曲之一的是叫做“无言激现场拍摄前夜密话”的事情。这件事情 太过壮烈,封存至今。第一当事人的星子总编在HOT WAVE SPECIAL《HIDE FOREVER》里自己也 说过,那就让我任性地揭开封印解释给大家听吧。我想我别的地方还没有写过吧(要是在哪里写过的话,真对不起。实在是他的插曲太多,写在哪里了都不知道了……笑)
星子先生和HIDE超越了音乐人与编辑的职业的鸿沟结下了奇妙的友谊,这是有名的佳话。星子 先生被很多音乐人叫做“老爹”,在我的记忆中,这是HIDE首先叫起来的。《无言激》是HIDE 请星子先生做企划的写真集,每章都有一个题目,围绕这个题目进行照片的拍摄然后收集成册 而成的力作。那次摄影的正中,HIDE说:“去温泉场拍摄吧!当然,要住宿咯”。当然,他想 去温泉做一夜旅行的“阴谋”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笑)然后,一行人在隆冬的某一天,以在 沙丘拍摄外景为“借口”去了那里附近的温泉场旅行。
到了住宿地就开始了大宴会,大家全部穿着浴衣就开始喝酒。HIDE在去的车子上就说,“今天 要把老爹弄崩溃!”,眼里还闪着光芒。陷入了圈套的星子先生很快就醉了,匆匆忙忙回了自 己的房间。此时,觉得没意思的HIDE说:“乘老爹睡觉的时候袭击他!”。然后一个人侦察去 了。察知星子先生进了澡堂,就雀跃着回来了。他说着“袭击澡堂,把他的头发染成金色的吧 !”,“你开门。你染头发。”云云,利索地分配了在场的人任务。我那时候,被分到把这一 切拍下来的任务。那时候的他,真的很有活力,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经常有人批评他像小孩 子,但是不是做作,真的就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
如HIDE细致周到计划到的,大家一起袭击了在澡堂的星子先生。很多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澡堂, 浸泡在温泉中十分舒服的星子先生看见了这些人,仰卧朝天,因为醉了把染发剂错当了香波, 自己染起了头发。自始自终在幕后指挥的HIDE很高兴。这样熟练地指挥大家的他,不仅是有名 的制作人,说他有超群的STORY TELLER的才能也不为过。
更甚的是,之后HIDE把星子先生的内衣给藏起来了。如期而至的澡堂风波过去后,星子先生想 要穿衣服了可是在衣服应该在的地方,衣服却不见了。HIDE忍住笑跟拼命找衣服的星子先生搭 讪:“老爹,在找什么啊?我也来帮忙!”。他真是个超越了孩子的恶作剧程度的恶魔般的人 。(笑)第二天,要对帐而去接待处的星子先生,对宾馆的服务生说:“这个,‘因为是很重 要的东西,请给我保存到明天早上’”,递出去的袋子里,放着那天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他的内 衣。当然,把内衣装进资料袋特地用玻璃胶封口,半夜里把它拿到接待处的,正是HIDE本人。
这样过了一夜的摄影队一行人,因为先前陈述的“想要拍摄早上的沙丘”的理由,清早就出发前往了拍摄地。彻夜没睡的HIDE在做头发的时候睡着了,甚至站在照相机前,都有不是HIDE的感觉。在拍摄集中的像doodlebug堆积起来的沙丘的底部回转起落,进入极冷的海水中,那种热衷程度非比寻常,和几小时前欺负星子先生的“诶嘿嘿嘿……”笑着的人,完全不能当作一个人。真的是能把状态切换得非常清楚的人。
被称作ARTIST的人,或多或少有着平时的自己与ARTIST的自己的两面性。但是,这两面性的反差 在HIDE身上显得特别激烈。化了妆穿了演出服装那时开始,在LIVE HOUSE时和平时一样,给人 SHOCK。但是一旦被舞台的灯光所照耀,被照相机的镜头所捕捉的一瞬间,就变成了ROCK STAR 的表情。那时候的他不是他了,而是不能轻易用语言来表述的强烈的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灵 魂的能量一般的东西环绕在他周围。但是在北风的呼啸中,继续着的诡异的摄影,星子先生的 金发,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光景。而且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被染成金色了。第二天 回到公司,被上司责骂道“怎么回事?这个头发!?”才发觉自己的诡异的变化。(编辑部星子注:肯定是那一天晚上搞的鬼!要是我知道的话,那天晚上我非得把头发染回来不可!)对着杂志的总编开玩笑的HIDE也是HIDE,被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也决不生气笑嘻嘻的星子先生也是 非常的厉害。因此,两人微妙地气味相投,从此开始了相互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
hide身上的小插曲,最多的还是关于酒的话题。谁都知道他非常喜欢酒,这是有名的事情。我和他也是碰面就喝酒的。刚出道的时候,他是有“边喝酒边采访”的定规的。采访的时间也因此特地定在晚上。hide说:“边喝酒边被采访的话,不知不觉中就把不用说的也说出来了,真是狡猾。”偶尔清醒的时候别人想打听点什么的话,他会说:“想听什么去酒吧听吧!”、“想叫我说什么的话,带一升的酒来我们一起喝了再说!”等等,完全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任性。当然,这一半也是玩笑,但是偶尔有真的相信了的staff去买酒了,他就会说“lucky~~~”,高兴地拍手。因为是这么喜欢的酒,所以当然他想没有底的一般能喝。他自己也说过,无论什么酒,他喝酒的速度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度数低的啤酒也好,度数高的波本也好,都是以同样的速度喝下去的。因此即使尽量注意慢点喝高度酒,也会醉,怎样都不是好事,这真的是喝酒的悲哀。他随着夜深,经常会把啤酒换作日本酒或波本。
而且,他开始喝酒就停不了。有一本杂志的调查“喜欢说的话”一栏里,一直有“再去喝一间(酒吧)!”一句反复,真的是他的口头禅。和他一起喝到太阳升起的日子不算少。早上想得起来的事情,就是在公园里和luna sea的成员一起做广播体操。那时候喝到早上4点,还想喝但是店都关门了,没办法只好在自动贩卖机里买啤酒喝,乘着公园的滑梯边滑边喝。觉得“只喝这点么?!”醉了也想要找乐子,在动脑筋的时候,附近做广播体操的各位集结到了公园的中心,在那里做起了广播体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帮华丽的音乐人全体加入了做广播体操的行列。那真的非常壮观。因为大家都穿着舞台的演出服装。做完了体操,或许可以说是终极的mistake match
早上,酒店营业结束后,hide经常去的屋台[路边摊性质的店]开始营业了。但是那个屋台老板是个任性的人,开店了没有,别人不去看看是不知道的。因为是屋台,理所当然没有电话,(那时候手机还没有大面积普及……)而且他把店摆在山手线某站的出入口附近,在那里喝酒的话就要被上学上班的人群借道。他经常在这家店里,“在朝阳中,沐浴在一脸认真的表情的上班族的冷冷的视线中喝一杯的感觉真好啊!”边说边喝日本酒。
说到这里,有一天,他说“我今天非要去那家店!”,到了那里却失望地发现那家店没有开在往常开着的地方。但是怎么也不想回去的hide一行人,马上就进了旁边的超市。坦白地说,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烂醉,突然,打开了一盒草莓的pockey,说着“好吃!”就开始戈崩戈崩吃了起来。(那时候想好之后付钱的。)hide在旁边,说“不行的阿,怎么能这样呢?”从我的手中夺过了pockey,一把十支这样地戈崩戈崩地吃起来。慌张的同伴马上到柜台付了钱,否则差一点我们就成为了超市匪徒了。后来,hide说“你突然吃起草莓pockey来,我想到你还没有嫁出去就要变成罪犯太可怜了,就把罪过嫁到自己头上来了。”我一时很感动,想要再问问清楚的时候,hide说他那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在这里写出来比较好吧。想起一直以来hide说“不要光写别人的事情,也要好好写写自己的事情!”,有点忏悔的意思,(这些话,真的以前没有说过)但是,保密的期限,已经过去了……
hide在酒方面的趣话可谓堆得象山一样高,但是也不能说他一直在喝酒。tour期间以及平时,不喝的日子几乎是没有的,但是一旦进入思考模式或者作曲状态,就好像滴酒不沾了。特别是开始solo活动,在家做准备等等的时候,持续不喝酒的日子也很多。我拜访在LA的他时,他说“已经两个星期以上滴酒未沾了哦”这样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从这可以看出,hide把on与off分得很清楚的真实的一面。想玩的时候就尽兴地玩,想喝的时候就喝得痛快。但是如果开始对什么东西热衷起来,就会把全部精力投入进去。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是不是太率直了,但是可能按照他的率直性格,不这么做就不爽吧。
最近solo tour的时候,他在live前一天一定注意不喝酒。 那么喜欢在tour前喝酒的hide据说在真正演出的前日连宾馆的门都不跨出一步。当然,这是因为“喝酒喝太多的话,嗓子的状态就不好了”。在tour地的宾馆的会客室里,他用平时从来没有的认真的表情说:“酒会把嗓子弄坏,在舞台上以不好的状态出现,就对不起付了钱来看我演出的观众了。”这是他作为职业音乐家的本性的证据,也是第一次作为主唱站在舞台上的紧张感的表现。与此相反的,第二天处于off状态或是转移日的话他就会补上前一天的份喝酒吵闹。“托您的福,这次tour每隔一天就超级宿醉了!”他有点夸张地笑了。
下面是从他的声乐指导那里听来的故事。hide在录音前会数十遍数百遍地试录音,然后检查普通人听不出区别的细小的地方。声乐指导问他“为什么我已经说OK了你还要反复唱?”他说:“虽然听上去好像差不多,但是第700遍唱得一定比第500遍好。即使能够好一丁点儿,即使七、八百遍我也要重新唱。”这样有点笨的认真或许就是他的原则。唱歌的时候也好,做音乐的时候也好,喝酒的时候也好,玩的时候也好,无论什么时候,hide都是非常认真率直地全力以赴。但是,努力奔向天国那种事情,稍微早了一点吧……
SHOXX 1999年6月号
在上一期写了一周年忌memorial企划的稿件之后,我去了纽约和洛杉矶出差。在和hide一起玩耍的街上,平时不会想起来的无数回忆突然苏醒、活跃了起来。在这个时期来到这里、突然想起完全忘记的事情……这样的事,我想绝对不能把它当作偶然。变得异常伤感的我,尝试着走向了7年前和hide一起走过的路。
3月上旬,我到纽约和洛杉矶去了两个星期。纽约是七年没有去了,上次去是1992年,为了采访X-Japan与华纳国际签约世界范围发行唱片的记者见面会。那是在著名的洛克菲勒中心彩虹厅隆重举行的。在纽约停留一个星期的X-Japan的成员们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于是我就和hide一起夜游观光购物,回想起来都是在享受纽约生活。这次到达纽约几天以后,我决定有空一定要去一趟村落区[注释1]的古董首饰商店。七年前,我和hide来过这里。
七年前的那天,白天是休息,四五人在曼哈顿游荡。傍晚时分要回宾馆的时候,我想起了以前去过好几回的古董商店,于是说“附近有我想去的店,你们先回宾馆吧”,就和大家分头行动了。我这么一说,hide也说“我也有想去的店”,留在了原地。一交流,发现两个人想去的凑巧是同一家店。那个时候,hide在那个店里买了很多有着他的标志——眼球的戒指。我想,他大概买了六七个吧。那个店里的眼球戒指全都是手工制作的,用的是真的义眼。因为在日本是不能用真的义眼做首饰的,所以他好像是趁这个机会一口气买了存着。“因为只有这里才能买到,买一个吧!”他还劝我买,但是我实在觉得恶心,就没有买。
不过我对一个镶有紫水晶的古董pendant head一见钟情,决定要买,价格是100美元。要拿出信用卡签名的时候,发票上不知道为什么只写了一美元。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给hide看,他露齿一笑说:“lucky!是人家搞错了。这样不好么?不要说出来的话,你就可以用一美元买下它咯!”“诶?但是那样的事情……”我正迷茫着,突然他用戏弄我的腔调大声说:“师傅,这个人要用一美金买这个东西。要不快点改过来,她就要把它带走咯!”当然,他用日语说的,那个师傅应该不会懂,但是胆小的我慌慌张张就把发票拿过去改正了。在回宾馆的路上,我絮絮叨叨地埋怨说:“托hide的福,我亏了那么多。”hide说:“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在犹豫要不要签名,我帮你决定呀。我最讨厌不正当的事情了。所以,从今以后请叫我天使大人。”完全不知道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真是让人搞不清楚的hide。
七年没有去的村落区变了很多。新开了很多时装专卖店和咖啡店,以前喜欢的店反而关门了。但是,那个古董首饰店和七年前完全一样。从小小的入口进去,有些暗的、狭小的店面里,各种首饰很自然地陈列着。在店的深处和以前完全相同的地方,放着义眼的戒指。那时候,hide站在这个柜台前,花了30分钟左右选戒指。一边回忆着这样的情形一边往柜台里望进去,我看见了在星星中镶了假眼球的戒指,不由得心跳加速。就像之前买的pendant head一样,我突然对它一见钟情。
我非常喜欢那个pendant head,一直戴在身上。注意到这点的hide,有说过“你一直戴着,你真喜欢它呢” 。然后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店里一眼看中的首饰戴着很有实在感。”与hide一样,我也觉得这家店与那些卖另类饰品[注释2]的店铺很不一样(虽然旧旧的样子很像是另类饰品店)。当时的那种感觉至今想起依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一边回忆着这些事情,一边让店里的大叔帮忙拿出那个戒指。大叔说着“这是做得非常好的戒指,在其他地方绝对没有卖的”,不经意就看到了我胸口的pendant head 。这是我七年前买的pendant head。我对一直看着那个pendant head的大叔说“这是我七年前买的”。“怪不得,这样子啊,很眼熟。”他好像接受了我的说法。“但是不是我卖出去的吧?经我手的东西我都记得。”“卖给你的人是那个人吧?”他指向店中央装饰着的大大的照片。那是一个有着白胡子的老爷爷的照片。那时候我才刚注意到这幅照片的存在,的确是看到了就能想起来这样的容颜,100美元的东西当一美元卖的那个时候的老爷爷的照片。“对,我是从他手里买的。”我说。那个大叔黯然道:“那是我爹。五年前走了。”那个瞬间,我的心被抽紧了。我眼中浮现出那个时候,在同样的地方,站在我旁边的hide,以及在橱窗的对面站着的老爷爷的身影,又消失了。
在那个瞬间,我想问他,有没有记得一个买了很多很多眼球戒指红头发的日本人。因为他自称记得所有在自己手里买东西的人,想必也一定记得一个来过几次卖了很多戒指的很厉害的日本人。但是,我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因为,要是他说“记得啊!”,接下来我就只好说“他已经死了。”这句话了。我讨厌这样,所以就什么都没有说。买了那个有着假眼球的戒指,我就出了店。出去的时候,叔叔在我身后说:“再来啊!这里的装饰可是别地方绝对买不到的哦!”这句话,也和他的父亲在七年前,对要出店的我和hide说的完全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感伤起来,我走在村落区的路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华盛顿广场酒店的门前。这里是89年,hide和PATA还有TAIJI第一次来纽约的时候停留的宾馆。这个宾馆地段非常好而且价钱非常便宜,很受第一次来纽约的年轻人的欢迎,我也住过好几回。我回想起了当时和hide走过这个宾馆门前时,一气说了很多这个宾馆的话。再怎么说也只是适合初到纽约的人,所以房间很小,即使恭维也说不上干净。而且,hide住的房间是面向马路的半地上,[就是房间一半在地面以下的那种房间],窗口有着一道道的铁栏栅。他走到自己房间的窗前,大声叹到:“在这里!我住在这里!完全是像监狱一样的地方。看着窗外行人的鞋子,就会感到非常悲哀呢。”然而,在重新装修过,外观面貌一新的华盛顿广场酒店里,hide住过的半地下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大概是风评不好只能改造,昔日半地下的客房已经变成了很漂亮的餐厅了。
我就这样走向了和七年前相同的west force地铁站,尝试着坐上了上行的地铁。那时候,为什么不乘出租车而特地乘地铁回到宾馆呢?一路上我怎么也想不出这个原因。说起来,在另外一条地铁线路上我们遇到过奇怪的人。那时候hide戴着黑色的帽子,帽子下的正红的头发若隐若现,戴着黑色的太阳镜穿着黑色的皮裤,非常帅的一副打扮。列车很空,他正好坐在我的正对面。中途的一个站上来个怎么看都是相貌难堪的男人。他看到hide就朝他靠近过去,非常好奇又仿佛要看穿他似的死死地盯着hide的脸看。hide则像佛像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完全像没有看见这个人。这两个人的样子像是无声的喜剧电影一样古怪。我们拼命忍住笑。等那人下了车、列车门关上的那个瞬间,我们大家捧腹大笑。但是,当事人之一的hide笑也不笑,“我想,要是被缠上了就完蛋了所以拼命忍着不动,他一走你们就笑成那样太薄情了吧!”但是,在那个情况下,虽然什么都不能做,hide的超级无表情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那时候hide的扑克脸是为了让大家笑而特地摆出来的呢还是真的被吓到了而脸部肌肉僵硬,这个谜已经不能解开了。 有一天乘着出租车走在曼哈顿中城区的路上,看见了眼熟的一个教堂。驾驶员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伊斯兰人,我问他“time light还在么?”他听我这么说就很高兴地告诉我它的最新情况:“你知道time light?一度关门了但是最近又复活了。但是不做live了。”time light是古老的教堂改建而成的大型迪斯科舞厅,以前在夜游一族中间非常有人其,7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和hide、HEATH一起去玩过。正因为是教堂改建的建筑物,里面有很多小间,好奇心旺盛的hide说着“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记不清是星期几了,但是那天人非常多,我们拼命不要走散。然后这个人又走到我面前,“这里的确和别的建筑物有联系。我察觉到那里是叫做shampoo的小俱乐部。恩,去那里看看!”,说完,就开始团团转找入口了。这哪是来跳舞的啊,明明是来搜索的嘛!(笑)
到处的徘徊之后,他终于发现了shampoo的入口,刚进去就发现那里是完全的gayclub!而且,沿着4层楼的建筑物的楼梯越往上,gay的密度就越高。
1楼还有些女孩子,一对对的gay也比较“健康”,但2楼、3楼的气氛就渐渐变得暧昧了。在3楼我们感到了恐怖的气氛,就对他说“诶,hide酱,停下来吧!”但是他说“不要,一定要到最高的地方”,噌噌地上了楼。结果,4楼使更可怕的状态。那里只有男人,露出结实肌肉的半裸的男人与身上满是钉子的穿着皮革的裤子的男人等。总之一眼望去就知道尽是好那口的人。但是hide非常镇定,坐在了柜台前要了啤酒。偶们这些女孩子在那里只是无聊地坐着而已,但是穿着黑色珐琅服的HEATH却会被认为是gay,周围不断的有邀请的声音、甚至是邀请的手出现,让HEATH非常的困扰
出了店我们发现那里除了hide以外的男性都是其他人带进去的。听说了这个,hide说“怎么啦?就是我没有人搭讪”。他带着复杂的表情在那里平静地边喝酒边好奇地看着那些人,的确没有人敢搭讪他。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当然的咯!”,只有hide本人直到最后还在为“为什么”而绞尽脑汁。(笑)
和hide一起去纽约也只是那个时候,但是在LA也碰到过好几次。因为他91年后在LA借了房子,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在大洋彼岸度过。但是虽然相遇的次数应该很多,但是在LA和他一起游玩的记忆与在纽约的比起来却比较少。大概是因为在纽约时他工作处于off状态的时间长,怎么都像处在旅行的心情中,而LA,他已经住在那里了,所以想要轻浮一下都不可以了。纽约以夜夜“俱乐部活动”著称,对night clubing非常有兴趣的hide,在LA一次都没有和我一起去过club。LA城中以摇滚音乐人集中而出名的Rainbow餐厅(和Tokyo Yankees一起)和“whisky a gogo”live house倒是去过,但是和club还是完全无缘。取而代之,要说到夜游,就是居酒屋。从YOSHIKI的制作室出发转个弯的地方,就有个叫“xx”的居酒屋。当时这里是X的成员停留的场所。店内的墙上贴着“柳条鱼”
“大杂煮”等长条的菜单,真的是非常平民的店,有着和在日本的完全一样的气氛。只是LA对吸烟严格限制,对烟鬼hide来说应该不会是舒服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完全禁烟,想抽烟时他不得不特地跑到bar space去。去的时候,他会说“真是个不自由的国家啊!”。第二年店内全面禁烟,成员们常去的“xx”居酒屋也开始禁烟。他唠唠叨叨地说着“为啥要吸烟就得一次一次往店外跑哟!”,以30分钟左右一次的频率往店外跑去抽烟。这次去LA的时候,有机会去这个三年没有去的店。虽然事先听说“变了很多所以最近谁也不去了呢”,但是气氛真的一下子变了我很惊讶。觉得店小小地装修了一次,菜单上很多特别的精心的菜肴,可一半都是用片假名写的菜名。我注意到上菜的时候,也不是说“等一下”而是“让您久等了”。但是,比起“海胆与鹅肝派”还是“5美元3条的柳条鱼”更合我的口味。看着这样的菜单,我想要是hide看见了一定会厥着嘴说“什么呀,烤鸡都都没有了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喝啤酒,啤酒都觉得有点苦了。
LA不方便的地方不止是店内禁烟,还有午夜2点以后禁止贩卖含酒精的饮料。这不是从规范渐渐演变过来的,大概是他们最初来到美国时就有的法律吧。对喝起酒来罢不了手的hide来说,这简直就是要命的法律。因此,在LA要是到了两点以后不能喝酒的时候,他经常会去谁的房间喝。没有在LA经常夜游,或许这也是个原因。但是,有一次和Tokyo Yankees以及YOSHIKI一起喝酒,人数很多,过了两点还是想喝酒。那时候hide就说“去吧!”意思是去市郊一个违法的居酒屋。那里即使过了两点也悄悄贩卖着啤酒与日本酒的店。但是特地乘了30分钟的车到了市郊,却很遗憾地发现那店关门了。“怎么回事啊,没得喝了”hide有点扫兴地埋怨到。对酒比别人多一倍热情的hide来说,喜欢的店自己关门真是太不像话了。最后,我们再乘车垂头丧气地回到了Hollywood。
这样说起来,我想起,在回去的路上hide和YOSHIKI似乎是自暴自弃了,坐在在我开的敞篷车
的后部大声喧闹。他们在后面吵闹道:“让我飞~~~!”“闯红灯~~~~!”让这两个人乘我开的车,真是非常有压力。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在录音期间,要是有什么事故耽误了时间……光是想想这样的事情就头昏了。于是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比平时更加谨慎地开车。虽然说在LA没有什么游玩的回忆,但是反复这样想想就会有很多回忆一个接一个地苏醒活跃。大家一起去乐园玩啊、在hide家举行BBQ party啊、夜里袭击熟悉的音乐家朋友的旅馆……在旅行时有很多一个人呆着的时间,不经意就会想起自己已经忘记了日常生活的时候很多,但是在纽约与LA旅行时想起HIDE的时候也很多。在日本,去了以前一起去的某个地方,不太会沉浸在感慨中,但是,是不是因为这是国外,是特殊的地方的关系呢?还是说,马上就要到一周年的关系了呢?
回到日本,收到了将在5月1日发行地hide tribute的试听用磁带。这是盘由各种各样的音乐家自由地编着hide的曲、颠覆他原来的唱法的专辑。听着它,我觉得hide至今还在影响着许多人。参加这张专辑制作的音乐家们也一定抱着比悲伤更多的“一定要做得漂亮!”这样的心情重组hide的歌曲。这样的气概在音符与音符的间隙生动地传来。要是在天国的他听到这张专辑一定会说“是做给我的么”一边微笑。他留下了美好的音乐、很多的回忆、给了很多人感动和影响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以及灵魂。带着它们奋力向我们各自的目标前进,我想这就是对他的感谢,最大的“ありがと!”这应该是过1年也好过10年也好,绝不会改变的东西。我每次看到最近在纽约买的眼球戒指就会想到这些……
注释1:村落区是纽约的学术与艺术中心。包括纽约下城东村(East Village)、西村(West Village)和格林威治村(Greenwich Village)。
注释2:另类饰品,在原文中是“オカルトチック”,指黑魔法那样制造出类似气氛的的意思,有些恐怖、另类的饰品。
SHOXX 2000年9月号
寻找乡愁之地,西麻布篇
东京西麻布街。从六本木向涩谷方向走10分钟左右就到了那条街。这里附近自古以来叫做霞町,作为最前卫的夜游之人的聚集地而闻名。聊天的酒吧啊引领最新流行的club、聚集美食家,隐蔽得像民宅一样的饭店星星点点,其中很多是通宵营业。完全没有居酒屋或者涉及色情的店,虽然离六本木近但完全没有关系,有和六本木完全不同的趣味。
这条街是hide的至爱。喝酒的时候他是那种经常去喜欢的熟悉的店的人——即使店里转身都有些局促。偶尔找不到想去的店,他虽然有时候会随便进入看到的店,但是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大多他会说“向xx进发!”虽然远也会乘出租车去。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喜欢西麻布街,我却没有问过他原因。是因为街上熙熙攘攘,喜欢upper的感觉、他喜欢的好店聚集在那里还是只是通宵营业的店多呢?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为了喝酒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西麻布街没错。除此之外想到的就是他在出道前住的中央线沿线的阿佐ヶ谷。他对这条街非常的喜欢,即使出道后搬到了东京都的中心,也会为了喝酒特地带着朋友到这里来。在阿佐ヶ谷他熟悉的店也很多。他们在一家熟悉的店里举行过东京巨蛋的庆功会的第三期[s注:日本人喝酒是在一家喝完觉得不尽兴就再找第二家,第三期就是他们来到的第三家]。让店里的妈妈(hide亲切地叫她阿姨)感激不尽:“出现在红白歌合战中、在巨蛋做live的乐队在我这样的店里办庆功会……”而且,从西麻布乘出租车一个起步费
就能到麻布十番阿六本木芋洗い坂以及事务所所在的恵比寿,是他的得意的地方。刚才所说的街的气氛各个不同,但是这些街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通宵营业的店很多。大概,对要是喝起酒来就要喝很长时间的hide来说,还是“能够放松地坐到早上,喝到天亮”这一点比较吸引他吧。
hide去的西麻布街的店里,要说印象最深的,就是red shoes吧!这家店是西麻布有数的酒吧中老店的老店,以每夜有众多艺术家与creater集中在此而为人知晓。在这家店里,live的庆功会、party很多,和hide一起去时碰到其他的艺术家的情况也很多。这家店的正式关门时间是什么时候,至今我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因为“要关门了”而被赶出门的记忆。来过这里的人大多是喝到第二期或第三期的了,我想大概午夜前基本是没有人进店的。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吧,出店门时一直是外面已经亮了的。这家店在大楼的地下,所以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回家的时候才大吃一惊“诶?已经是这个时候啦?”的事情也不少。我记得自己最晚出店的是东京巨蛋的庆功会,出来时大概是早上8、9点中了。走出大楼外,璀璨的阳光有点刺眼,我叹了口气:“啊啊,今天是元旦啊!”那天喝到中午12点的hide笑着说:“托大家的福,我的元旦就这么没有了!”让他从元旦开始喝到中午12点的店,可以说就凭这点就足够让hide喜爱了。
red shoes就如它的店名所示,印象中店里到处都是红色。大概是以“上海”为形象设计的店吧。在那不太宽阔的地方设有吧台和圆桌,墙壁上挂的放映机一直在播放欧美音乐的录影。比较多的是rolling stone啊areo smith等正统乐队的影像。hide对那些影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声音与图像或许没有同步。店内的背景音乐音量很大,铜旁边以外的人说话都要说得相当响才行。因此很多人在商量或者稍微认真地谈话的时候就去更安静的店,然后在这里归纳刚才说的话。菜单里有很多中国食物,直到天明都可以吃到做下酒物的荞麦面与烧卖之类的。有一次和YOSHIKI一起的时候,hide看见喜欢吃面的他在吃荞麦面,就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嘛,我也要吃”就利索的站起来自己去吧台点了一份。喝酒的人中有开始喝了就不吃食物的人,(PATA就是这样的类型),而hide就是一点点吃了下酒的类型。那时候他很想很想吃荞麦面,说着“能不能快上来啊”在桌边等着。当waiter终于端来的时候,他带着很高兴的表情,没忘记摆出纹丝不乱地吃面的pose。他经常在live、采访、在电视里露面之后来到这家店。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意味不明的大骚乱、有吵架、还有群殴事件。但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没有被禁止出入这里,也没有遭过店里人的冷眼。或许hide像自己的家一样喜爱这家店吧。
一个叫做R的熬点店,也是hide常去的地方。这里不是那么古旧,但是作为追名逐利的人聚集的地方而著名。因为这家店在一座只有水泥地面的大楼的地下,完全没有所谓的熬点店的和式感觉,是家相当有品位的店。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会来这家店的,但是我记得住在LA的享有国际声誉的SFX&特别妆容化妆师马德·乔治与hide的对谈采访时去的就是这家店。在附近的摄影棚完成摄影后,因为觉得这里安静所以来到这里的包房进行对谈。那时候,sugizo来摄影棚玩,因为说要等对谈结束一起喝酒所以也一起来了。对了,两个人在对谈的中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人和其他人在很起劲地聊拉面的话题,还有hide生气地说“sugizo你太吵了!”的场面。的确,采访后听了取材的磁带,听到比起坐在录音机前的乔治与hide声音,录音机把在远处的sugizo的声音更加响地录了下来,大家都大笑。从此以后,sugizo要是说到说话声音很大这个话题,就总是会把这段插曲说给别人听,还总说:“惹hide生气了呢”。
这个小小的有着榻榻米的包房是hide相当喜欢的,每次来这个店就一定要问店员:“那个房间有没有空?”即使是很遗憾房间没有空,只好坐桌子的时候,他也会说“那房间空出来了就通知我,我们搬过去好了”之类的话。还有间只能容纳6个人左右的半个包房的房间,他也蛮喜欢的。那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相当有名的X的hide,或许没有旁人的视线时才能够充分休息。他在这家店里喝的,还是日本酒。他特别喜欢叫做大吟酿的酒,有一次曾经把店里所有的大吟酿全都喝完。那时候是4~5人一起喝,听说大吟酿已经没有了之后,他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在深夜的西麻布街上找起了大吟酿。
说到大吟酿,就不能不说在十字路口附近的日式饭店C。这不是很有名的店,大概是因为什么的关系偶然进去的吧。进去了以后,他和往常一样点了大吟酿,端出的酒让他非常喜欢。这酒的牌子我怎么也想不起了,但是为了喝在其他店里不太能见到的大吟酿,hide常常而来这家店。这家店虽然是有西麻布特色的店,但是不是很大,hide来这家店的理由只有只有(嗯,强调一下)就是这里有那种大吟酿。有一天,他就像往常一样在这家店里喝着大吟酿聊着天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说出了:“明天去温泉!”这样的决定。正好那个时候温泉在hide周围的人中也很流行,也是凑巧,在场的几个人第二天也休息。于是,hide说:“也叫上sugizo吧!”半夜三点电话打过去,sugizu说第二天只有电视那边的工作,傍晚之前能结束,温泉之旅就这么决行了。现在想来,促成这么仓促的温泉之旅的,大概是这家店的地理位置:这家店在大楼的二楼,而前面所说的两家店,都在地下室,用手机电话打不出去。
从那以后,hide经常半夜从那家店里打电话给我。我把这个叫做“恶魔的电话”,它不管人家方便不方便,只有回答“我来”,电话才挂得上。说“要写稿子”拉,“明天是截稿日”之类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听也不听我说什么,最后说一句“好,等你”就挂上了。而且之后会马上再打来,还说我“啊?你怎么还在家”。这电话不是hide一个人要打而是在那里的全员交待要打的,所以我最后总是举手投降。因为要是被这样的电话不间断地打进来,我稿子都不能写了。话说回来,我要是在店里,就是加入hide叫人的那帮人了。也就是说,“恶魔的电话”是某种朋友间的游戏一样的东西。对了,有时候打给我的恶魔的电话会被我母亲接到。这时候他就非常礼貌地对我母亲说:“不好意思深夜打电话过来,请问大岛晓美小姐在么?”至今,母亲都会把hide叫做:“那个电话里非常有礼貌的hide酱”。
意式餐厅“L”也是hide那个时期常去的地方。到那时候为止,和hide喝酒的时候,去日式店的情况比较多。我想这大概是他比较喜欢喝日本酒的关系。但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迷上洋酒了。当时正好是日本兴起洋酒热之前一点的时候,所以和食店里没有像现在一样有放洋酒的地方。我想这是不是就是他中意意式餐厅的原因呢。
这个店,怎么看也觉得是面向大众的非正式西餐厅。有很多披萨和意大利面等可供选择,很多是年轻夫妇或者下班回去的一帮人们在这里吃饭。在那样非常普通的意式餐厅里,我们有过从晚上7点到半夜3点,连续坐了8个小时这样的事。要是在居酒屋或者酒吧之类以酒为主要经营内容的店里,8个小时或许不是一个非常稀罕的数字。实际上,当时的音乐家中,10小时以上在同一家店喝酒的人都有,和hide一起在同一家店里连续喝5、6小时的经历也是数也数不清。但是,因为“L”不是这样的店,所以我们这一伙在那里是非常不协调的样子。回去的时候,hide问店里的人“在你们店里呆那么久的人,从来没有吧?”人家很恭敬地回答:“开店以来,这是第一次。”那时候好像有10个左右的人,大致所有人都喝红酒,瓶子一瓶接一瓶地空了。最初要的酒的牌子很快就没有了,然后是第二志愿的牌子也没有了……大概,最后大家都用玻璃杯喝店选酒(house wine,店里为顾客挑选的酒)了。虽然不至于把那家店里所有的瓶子都喝干,大家也喝了相当大的量了吧。
和hide一起去的西麻布的店,大致就是这些。他是那种进了一家店就会经常去那家店的人,所以与一起在这条街上喝酒的次数相比,去过的店的数量就少得惊人了。然而,相对地,他对一家店的执著也很厉害了。所以,他和经常去的店的店里人的关系,我可以打保票地说,很好。他走的前几天还经常出现的在他身边还是西麻布的“A”店的店长。他是red juice的经理人。hide从他red juice时代开始与他就交好,从A开店以来一直去那里。
他走以后,我有时也会出现在午夜的西麻布。但是基本上不去以前和他一起去的店了。一年左右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去了一次熬点店“R”,但是在通往那个令人怀念的包房时,关于hide的回忆犹如怒涛一样在脑海中翻涌起来。“坐在这里的时候,hide酱好像说了这个吧”“那时候,hide做了那样”……光想着这些,那时候的正事大多反倒如云里雾里了。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再去和他一起去过的店了吧。我最近才想到,大概这是因为不想回忆起他的事情了。说不定是因为我宁愿这么继续想:在深夜西麻布的街角,今晚他也在喝好酒吧。
注释:
1、大吟酿:所谓吟酿,指的是日本酒中等级最高的酒。日本酒的分级主要以所谓的“精米程度”(也就是每粒米仅取最精华部位,所取比例越少者等级越高)以及酿造酒精的添加状况为依据。一般普通酒之上,依次有精米程度60~70%以内、有添加酿造酒精的“本酿造”;精米程度60~70%以内,完全不添加酿造酒精,仅以米曲做发酵的“纯米酒”。之后,就是赫赫有名的“吟酿”了!吟酿本身也有分等,精米程度60%以下的称为“吟酿”,精米程度50%以下的称为“大吟酿”,中间,又根据有无添加酿造酒精,分成“吟酿”、“纯米吟酿”、“大吟酿”、“纯米大吟酿”。
SHOXX 2000年10月号
寻找乡愁之地,横须贺篇
纪念hide museum开馆
7月20日,在面对横须贺的海的公园一角,hide museum开馆了。它面对横须贺海滨大道,与钓鱼游客络绎不绝的海风公园为邻。它的对面,是蓝蓝的大海,远处,零星浮现着一座小岛,这座岛叫猿岛,hide小时候经常去那里海水浴。
hide,松本秀人是1964年12月13日在横须贺出生的。在双亲的呵护下,hide渐渐健康成长。作为松本家的长男,他被寄予很大的期望,从小就被父母送去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除了{习字}以外还有珠算、剑道、空手道、英语……可以说他每天放学就一定被送去某个私塾去,这对小学生来说,每天都太充实了。那种日子持续到初中毕业为止。他本人对每门功课都只是敷衍过去,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着迷过。父母让他参加那些特长的学习,却没有让他去周围的孩子都上的私塾。父母没有说过:“你去补课吧!”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去。关于理由,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我从来没有想要去应试,父母也觉得不去比较好啦。”父母虽然让他学了很多的东西,但并不是要对他进行精英教育,而是探索年幼的他的发展可能吧。这一点,从他小学4年级的暑假让他在美国homestay一个月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了。(在hide museum里,展示着认定为当时取得的护照哦)
这一定是想让儿子在他乡的美国吸收各种东西的父母之心吧!然而,hide回顾起当时的事情,却招供了“比去美国这件事印象更深的是,母亲说‘要去美国了不要害羞’所以被她剃了个小平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是世上常有的事情,hide也不例外。而且,比起去了一个月的美国相比,被剃了个小平头这事的印象更加深刻,
从小学时代开始就对自己的形象付出一倍的关心的hide当时相当胖,这也是很有名的逸话。原因是总是出门的父母给他和弟弟准备了太多的点心和晚饭。他对肥胖这一事实感到十分有压力。他经常把非常胖的时候的插曲作为喝酒时助兴的话题拿出来说。横须贺的小学时代,午休时学校会把胖小孩叫到校园集中进行训练的事情;刚开始练团的时候,穿不下为了上台而买的服装的事情。把趣事说得那么有趣的他,有时候会很认真地说:“为什么只有我这么胖,其实在心里一直很烦恼。”作为X的hide获得巨大成功后,他半夜喝酒的时候也不太吃东西。说到理由,他说:“因为我以前,太胖了呀!胖的时候身体的细胞的数量会增加,稍不注意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了。”这种说法的真伪有待考证,但是他是非常相信这个说法的。就是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想再胖了的心情,也很明显了吧!